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驥就掛上电话。

半小时后,我哥打来电话,言简意賅地只有一句话:「别惹麻烦。」

那背后的意思很明确:因为陈怀驥现在有用,而且是非常有用,所以他要什么,我就得给什么。

不问意愿、不能拒绝,我就该是一盘大棋上没有个人情绪的棋子。

就该是秦至夏努力把自己变成的样子:冷漠、客气、能在权衡利弊后抹掉自己。

我打开手机,传了一封讯息给陈怀驥,约了明天下午一点半。

同样的希尔顿、同样的下午一点半,只是这次,我一个人来。

陈怀驥穿着墨色高领毛衣,已经坐在最靠近门的沙发上等我。

我落座,「这里人来人往,陈教授不介意?」

陈怀驥没回答,转而从桌上的两杯星巴克里递了一杯给我,「将就点喝,不介意吧?」

我就算介意又能怎么样,「还行。」

「那就行。」陈怀驥笑了笑,火速进入正题,「秦至夏递辞呈了?」

我没有回答。

陈怀驥轻啜了一口星巴克,淡淡开口,「秦至夏的事情是我自己猜到的。」

我扬起眉,当我三岁小孩啊,「那陈教授猜得还真准。」

陈怀驥耸耸肩,似乎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,「秦至夏很好猜,不要听她说什么就好。」

不听她说话那是要听什么,听天由命吗,「陈教授很擅长猜测别人?」

「如果需要的话。」陈怀驥很快把话题转回秦至夏身上,「我跟秦至夏最近相处得不是很愉快,她应该是因为这样才会选择辞职。」

很合理的解释,没有陈怀驥当靠山还要面对刘叡跟骆皓这两个老江湖虎视眈眈,只要是还留着脑子的现代智人都会马上明白逃避不仅不可耻还有用,而且最好现在就用。

不过,「陈教授怎么会想到要跟我说这个?」

陈怀驥回答得很快,「因为你是秦至夏的主管。」

「就这样?」我一愣。

陈怀驥也是开门见山,「我希望你能压一下她的辞呈。」

我很欣赏这份直白,「你希望我压多久?」

「法规应该允许你压一个月。」

「我帮你压半个月。」

陈怀驥知道我想为难他,也不生气,还礼貌道谢,「谢谢季教授。」

「你找我还有其他事吧?」陈怀驥问我,明明是内收着的眼神却有着能一眼看穿表象的锋利。

陈怀驥真的很聪明,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,「有些事我哥不方便亲自问你,所以叫我来问。」

「这么不方便,那不如不问。」

「如果陈教授想的话,我也可以让秦至夏来问。」

陈怀驥的脸色肉眼可见得难看,「为难秦至夏很有趣吗?」

「为难她不有趣,但用她来让你觉得为难就很有趣了。」

「这么追求有趣啊?」陈怀驥微微牵动嘴角,眼底积了一层冰,冰下是阴沉幽暗的深渊,刺骨地寒意直探我心底,「我不介意为了秦至夏再多玩几局。」

我知道他不介意。

他被践踏、被为难、被当疯子都不介意,怎么还会介意多玩几次他最擅长的游戏?

当然,这样的他,也完全不介意去不择手段地把别人往死里打压。

不是不知轻重,而是何谓轻何谓重对他来说已经丧失意义。

他没有感觉,从很多方面来说,他比秦至夏更冷血。

冷血,所以可怕,而秦至夏是他唯一的弱点。

我笔直凝视着陈怀驥那双表面张扬实则空洞的眼睛,「你为什么喜欢秦至夏?」

「真没想到有一天我需要跟人解释这种事情,」陈怀驥自嘲地笑了笑,「但如果我不解释清楚的话,你哥不管砸再多钱在我身上都不会安心吧?」

「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你只要钱。」

陈怀驥撇撇嘴角,张扬又不屑,「那是我的问题吗?而且要钱很奇怪吗?钱多很好,越多越好。」

在这边跟我装傻是吧,「大家都知道你除了钱以外,还可以要很多别的,但你没要,只有你没要,为什么?总不可能只是因为秦至夏吧?」

陈怀驥轻轻笑了,一眼看出我那提问底下流动的潜台词,「大家总觉得我这样一个人,不可能很认真、很单纯地去喜欢另一个人,为什么?」

「因为南泽里没有那样的人。」

「我就是不够像南泽里的人才会被刘叡扫地出门吧?」陈怀驥耸耸肩,对曾经降临在他身上的残酷无所谓,「当初进南泽的时候,我就想要最顶层的那间办公室,结果到现在也没拿到。」

「你现在还是有机会拿到吧?」

「我再努力点的话可能可以吧?不知道,也不重要,这些事情跟我没关係了。」

我继续追问,因为陈怀驥的行为太荒谬了,「你千里迢迢从匈牙利回来就是为了说一句没关係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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